“树上鸟儿成双成对，绿水青山带来笑容。” 直播间里，一男一女两名身着戏服的年轻演员对唱，边唱边做手部动作。 只要播放《神仙配》的经典曲调，说出“树”字，怀宁县黄梅剧团的直播间总会掀起高潮，热闹非凡。

自今年1月加入抖音以来，这支来自安徽安庆的66岁剧团几乎每晚7点30分准时开播。 一群年轻的面孔立刻出现，有时是盛装，有时是休闲装，有时是男女对唱，有时是四个甜美女孩的对唱。 从《驸马》到《海滩送别》，唱段或经典，或冷门。

“终于等到了《十二月曲》，小时候和爷爷一起看孟姜女的时候我就哭了。”

“黄梅余音连绵三天，真好听！”

“我是00后，听了黄梅戏就立刻爱上了它。”

看着屏幕上数千名观众的留言，剧团团长刘利华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受疫情影响，2020年全年，剧团只在县城演出。 去年冬至最后一次团聚演出后，我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随着演出和收入双双下滑，今年1月，刘丽华决定让剧团在直播间演出黄梅戏。 让她意外的是，剧团上线三个月内，就收获了近60万粉丝和300万个点赞。

“没想到直播间观众这么多，时差十多个小时还有人看我们的表演！” 刘丽华叹了口气。

在她30年的黄梅戏生涯记忆里，唱黄梅戏的地方是村里男女老少围成的一个小戏台。 后来又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礼堂、剧院。 而现在，有一个每晚都热闹的直播间。

“我对我的职业是认真的”

“我小时候觉得黄梅戏不错。” 1973年出生的刘丽华从小就浸淫黄梅戏。 爷爷最大的爱好就是听黄梅戏。 她的母亲经常唱《孟姜女十二月调》哄她入睡，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20世纪70年代，露天电影《仙女的配对》在村里上映。 她和家人早就搬着小板凳来观看了。 她们被董永和七仙女的爱情感动了：“为什么要分开？为什么要回天界？如果不回天界又如何？” 好的。”

初中时，刘丽华陪学生去县剧团面试。 面试老师让她唱一段。 她一唱完这首歌就通过了。 她回家在收音机前学习了两周，然后通过了复试。 后来，她决定报考黄梅戏学校，希望能学一门手艺，以便将来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刘丽华回忆，当时她刚从农村出来，还没有认真练好基本功，性格也不活泼。 进入学校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个行业。

直到1991年，刘丽华从学校毕业，来到了怀宁县黄梅剧团。 没想到，这一待就是30年。

与在学校不同，剧团老师不仅教授理论，还让年轻演员多练习、自己摸索，这给她提供了很大的空间。 但当时怀宁县剧团的经济效益并不好，基层剧团的演出条件困难。 当剧团一次外出演出一两个月时，演员们必须自带被褥和水瓶，晚上睡在剧场地板上或杂物间里。 有一次演出被骗了，连回来的路费都没有。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流浪者，就像一种逃避，”刘丽华回忆道。

剧团演员的收入取决于政府差别资助和演出费。 刘丽华记得，刚来的时候，她第一个月的工资只有90元，一场演出要花60分钱。

工资低，有的演员刚工作就退出，没有人专业指导。 “当年进剧团的基本上都走了，要么转行，要么留在剧团不做演员。”

因为从小就喜爱黄梅戏，刘丽华一直没有离开过。 “我对自己的职业很认真，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即使再苦，我也要坚持下去。”

她是剧团重点培养对象，在大部分剧目中担任主角。 虽然一开始表演得不太完美，但随着我不断地表演，不断地揣摩自己的感受，我不知不觉地进步了。 黄梅戏也成为了她生活中情感表达的一个出口，她常常想哼哼。

但基层县剧团的舞台还很小。 除了接小型演出或下乡演出外，没有机会登上专业舞台。 每次举办安庆黄梅戏节，他们只能当群众演员，走在路上排成方阵。

“我从来没有在专业舞台上表演过，这也是我的梦想。” 2008年，已经积累了17年经验的刘丽华向县领导提出，希望县剧团以专业演员的身份参加艺术节。 当时县里正在建设戏曲之乡，非常重视。 邀请国内知名编剧、导演创作原创黄梅戏剧目《独秀山下的女人》，由刘丽华担任主演。

【黄梅戏《独秀山下的女人》剧照，刘丽华饰演秀梅】

该剧最终在中国黄梅戏艺术节专业戏剧舞台上演出，随后参加中国戏剧节并荣获优秀戏剧奖。 刘丽华还荣获杰出表演奖。

谁也没想到，一个县剧团能拍出这样的剧目。 业界开始关注该剧团，从2009年开始，每年的黄梅戏节都会出现他们的身影。

招募年轻演员

2010年，国家一级演员刘利华担任剧团导演。 同年，剧团改制为企业，保留了员工，但也面临着收入压力。

当时剧团缺少年轻演员，刘丽华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招人。 县剧团发展空间不大。 年轻演员都想去市剧团、省剧团。 招募到优秀的演员并不容易。

就在这个时候，24岁的潘红星来到了剧团。 他从小就喜欢唱歌，有着成为明星的梦想。 当他读初三时，怀宁县黄梅戏团来学校招收学生。 他报名并被选中，然后到安庆黄梅戏学校学习。

他喜欢流行歌曲，后来又爱上了黄梅戏。 他学得很快，听几遍就基本能唱了。 入学第二年，我被选去新加坡一所大学进行歌剧交流。 毕业后，他先去了湖北地方剧团，后又回到怀宁。

【2021年怀宁县黄梅戏团第九届中国安庆黄梅戏艺术节演出后合影】

那时，刘丽华经常去市里的黄梅戏学校招收学生，想尽办法为年轻人争取更多的补贴。 除了招人之外，她还一改过去剧团里慵懒的氛围，要求演员即使不表演也要排练基本功。 以前，剧团管理松散，很多人不来上班，在外面搞副业。 她要求每个人每周打卡两次。

剧团里的气氛慢慢好起来。 但收入不高，转行的人还是很多。

潘鸿星成为了大趋势中的留守者。 他是独子，有家庭。 他的父母有时认为他的工资太低，要求他转行。 但他非常热爱这个职业。 “从来没有动摇过，最主要的是能吃得住贫困。”

现在剧团有40人。 除了潘鸿星之外，一批90后、2000后的演员也成为了主力。

直播间，新舞台

几年来，怀宁县黄梅剧团每年的演出任务主要分为三部分：送剧下乡演出120场次、学校演出和出国演出80场次。 但从2020年开始，受疫情影响，剧团出国演出的机会大幅减少。

为了给年轻演员打造表演平台，推广黄梅戏，刘丽华曾有过2021年让剧团加入抖音的想法，但因为太忙而被推迟。 直到年底，集团领导还建议可以尝试一下。

2022年初，刘丽华决定让剧团入驻抖音。 虽然她不确定，但她还是打算尽力而为，让年轻人去唱、去尝试。

刘丽华成立了专门的直播团队，并让潘红星负责。 这让他感到压力很大，晚上无法入睡。 他想把这件事做好，并且努力去做。 他整天待在剧团里，“一步步构思，从一根针一根线开始”。

他们准备了半个月。 我投入8万到9万元购买了电脑、手机、直播声卡等； 我还花了8万到9万元想办法怎么直播，播什么内容，比如黄梅戏的反串。 直播时确认是冬天，天气很冷，舞台上没有太多空调，所以剧团决定在刘丽华的办公室进行直播。

不过，说到直播，它和现场表演还是有区别的。 平时你在台下面对观众，但在直播的时候，你要对着镜头表演、说话、看评论、和大家互动。

演员谢慧慧，1995年出生，在剧团里口才较好，能把控气氛。 潘红星让她帮忙分工。 两队，每队八人，可以轮流休息。

1月22日直播第一天，整个剧团都非常紧张。 剧团里的很多年轻人之前都做过个人直播，但加入集体直播后，他们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观众。 谢慧慧开玩笑说，在集体直播时，她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潘红星早早来到剧团，中午就开始准备。 “节目应该怎么安排？第一个节目怎么样？中间应该穿插什么？” 最终他以主持人和演员的身份完成了长达三个小时的直播。 首场直播期间，剧团接待了近千名观众。

刘丽华对剧团的直播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不能像个人直播那样随意。 演员们必须表现得像在直播间的舞台上表演一样，都穿着戏服。 当一群专业演员出现在直播间演唱黄梅戏时，自然吸引了观众的目光。

2月13日，该剧团歌曲《打皇帝》的短视频火爆，获得数十万点赞。 当晚，直播间里就有八千多人。 接下来两天，粉丝数量从两万增加到了二十万。

小组中的每个人都非常自豪。 “我们当时很兴奋，没想到关注度这么高。”刘丽华说。

抖音直播平台上，每天上演怀宁县黄梅剧团等近4000场民间文艺演出。 剧团直播火爆之际，正值抖音直播推出歌剧领域扶持计划。 今年4月，抖音直播宣布将开放与全国专业戏曲从业者、戏曲院团合作。 通过加强交通保障和专业培训，明年将帮助10个剧团、1000名专业歌剧演员建设第二剧院。

怀宁县黄梅剧团也迎来了新的观众和第二个舞台。 以前怀宁当地人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剧团，现在知道了； 许多人打电话或来到剧团邀请剧团演出。 还有人留言说：“黄梅戏的发展靠你们”。

与此同时，直播打赏收入也成为剧团除了政府资助和外出演出之外的第三收入来源。 剧团计划用其中的一部分来回馈演员，同时也提高声卡的品质，让直播变得更好。

在刘丽华看来，最重要的是让大家都知道剧团拥有一批优秀的年轻演员。 “直播间给了所有演员更多的考验，要求大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展现出最好的自己。现在，无论直播与否，每天晚上都要唱黄梅戏。”